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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后】长春草木深 章二

延禧全员武侠au



本章略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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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

 

 

 

“逆徒魏璎珞,因屡次触犯长春派条规,以致损害门派清誉,今日自请离开门派。”

 

魏璎珞低着头,不愿去看那双盈着似水秋波的眼睛。褪下了长春派持剑弟子特制服饰的她,一身白衣,在三清殿内跪得笔直。

 

富察容音攥紧了手中的红白相间的十八子,低垂着眼眉,坐在殿内主位沉默不语。

 

身为长春派掌门,她此刻必须要说些什么。

 

可是作为富察容音,她却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魏璎珞,少摆出一副长春派欠你的样子。你行事冲动,不计后果,且不说少年武林大会期间与储秀派现今掌事高宁馨私自约斗致使长春派受辱丢掉了长春派一席参赛名额。单是你经常私斗一事就已经在江湖内传开,传我长春派尽是些无礼莽夫之流,毫无大雅气度之容,此为一则。”执法长老座下亲传弟子喜塔腊尔晴暗暗瞥了掌门一眼,转身捏出十几张白纸再向身旁的执法长老眼神示意,站在魏璎珞身边大肆指责宣读起来。

 

富察容音侧头望了一眼执法长老欣慰的眼神,心中不免感到一阵恶寒。她蹙了蹙眉,暗叹长老院如今越发一手遮天,眼中闪过一丝冷漠。却不知她此刻的神情正好被礼教所的长老明正收入眼底。

 

长春派自建派以来,除了掌门人家族富察氏作为长春派权力象征和对外门派、门阀的交际对象以外,更有后起不断发展壮大的三大长老院负责彼此制衡牵扯权力,分别是执法院、礼教所(原礼教院)和武极堂三院,各司门派律法、教书明礼和武学研究精进三方面职责。其中喜塔腊氏虽然作为三院之中资历最轻的一脉掌管着门派严苛的律法却是在明正看来最该被剔出去的污流。然而它偏是最得上任掌门富察荣保信任,以致于有时候无法无天起来。

 

有时候,权力和野心不匹配,终究是害人害己。

 

 “代表长春派出席紫金堡天下少年高手聚义会,又惹怒了堡主洪历,更是下暗手动了裕老太太,致使其遭雷击而殁,破坏了长春派与紫金堡几十年的门派和谐关系,此为二则。”喜塔腊尔晴嘴角上扬,眼中尽是嘲讽之意。

 

明正看了眼自己身旁站着的女儿明玉,小姑娘眼睛被熏的红红的,嘴角不满地撇起来,手也不安分地捏着衣角,显然是在为殿中央跪着的人愤愤不平。转头扶额叹了口气。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新任掌门才登位短短的三年,就想着根除长老院势力了。殿中这丫头更是个愣头青,在外面听别人辱了长春派或者现任掌门的话就拉着人家决斗,还下重手,前些年把四大武林世家的纨绔子弟都明着暗着教训了一遍,换了谁恐怕也摆不出好脸色对长春派。执法院培养的新一代人才喜塔腊尔晴看这样子也是个心急的主。唉,富察傅恒这孩子若不是差了些造化,这些个女流之辈怕是也不至于如此。

 

他这样想着,拾起桌边的茶杯饮了两口。并未注意到富察容音此时已经面含不悦又转瞬即逝的神情。

 

“第三则也是最严重一则,我想由武极堂的商长老宣布更为合适一些。”

 

武极堂新任掌事长老商仲书正倚着座椅睡得正酣,一听别人叫自己,头歪向一边,慢慢睁开了双眼。

 

“你们开会就开会,非要我评判什么,我都说了武打误打,常有的事,习武的那些不是个个都做好了殒命的准备。再说了,小魏也是为了自保才学那些个与我派系无关的武学,至于那些个什么屠戮魏家宗族血脉的传闻我更是不信。”

 

“商长老这意思,是要护着这个千秋罪人到底了?”喜塔腊尔晴望向武极堂的方向,步步紧逼,穷追不舍。

 

“够了。”

 

富察容音带着威仪又严肃的声音投向整个大殿,除长老院三位最高资历的掌事长老外,众长老弟子皆是伏跪了下去。

 

魏璎珞也低头,从开会到现在,她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都未曾说过。她仅仅的动作就是把长春剑横放在自己身前,深深地叩首。

 

“魏璎珞是由我精心挑选前往紫金堡赴聚义会的人选,执法院的后两项罪责如若经过查证核实,我也自然难辞其咎。但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只有几家门派的片面之词,我想也不是很好服众,你说对吗?喜塔腊掌事?”

 

执法院掌事长老低头沉吟道:“富察掌门说得即是,然魏璎珞偷学非本门武学乃是事实,在座各位也曾看到过。我长春派武学崇尚道家自然一脉,讲究柔弱为刚,执一以为,可是这个妄徒竟然使出了杀气腾腾、险恶异常的歪道,此为我派武学大忌,须以严惩!”

 

武极堂商仲书却第一个不忿起来,跳下座椅指着他笑道:“你竟说些甚么蠢话胡话,说得好像你就不会使那什么紫金霸王刀似的,我同你讲过多少次,固步自封是断然不会有好处的,我们要把目光投向整个武林各家武学,容纳吸收再来创造自己的武学。况且你口口声声道家道家,必读书目读了多少典籍,我倒是瞧你们这一脉才最不合长春派!“

 

“信口胡邹!你就是要袒护这妖女!”

 

“不通道理就来插手是非,你才是信口胡邹!”

 

平日里极度擅长作壁上观的礼教所明正长老这次偏转头对上主位那人的沉着目光,微微点头示意,理了理衣衫大步走上前去加入辩论战场。

 

“二位长老先停一停,此次我们是来商讨魏璎珞的判决结果,并非主打两院恩怨。既然魏璎珞学习他派武学并非我派先例,那这条例法我提议废除,两位意下如何?”

 

长春派律法是由第八任掌门富察荣保所创立的,从伊始的四十条,增添为如今的一百一十余条,需有三大长老院最高掌事表决选出上交掌门,采取多数服从少数原则,最后由掌门决定是否施行,然而掌门不可逾矩参与律法立废,否则以重罪论处。

 

富察容音望着远处正在互相集火攻击的三人,走下主位抬手扶起了还在叩首魏璎珞。魏璎珞的身体僵硬了几分,最后只是恢复原姿态跪着,她依旧不言,却是有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富察容音见状拂去她脸上的泪痕,她白如葱削的手指划过魏璎珞的脸,却叫魏璎珞身子后退了半分避开了自己的手。

 

她眼神黯淡下来,低头再去看,魏璎珞已经不愿意同自己对视了。

 

富察容音无法开口,只能兀自心如刀绞。

 

 

 

 

“富察掌门,执法院同意修改例法,礼教所的提议深明大义,让小老儿愧不能当。如此魏璎珞罪责可去其二。”喜塔腊尔晴的头是被生生按下去的,连带着脸上的愤懑和怨怼。

 

一旁的明玉见此情形终于笑了,她慢慢扶好父亲明正坐好,已经开始规划好结束之后怎么和璎珞一起下山游玩了。南湘院的粉黛,曲水阁的茶糕,每一样都足够两人欢欣许久。

 

然而下一刻她看见武极堂商长老和自己身旁父亲的忧郁神色,咧开的嘴角慢慢放了下去。

 

殿中的两个人纵然挨得极近,却仿佛站在天涯两极。

 

“然而魏璎珞与紫金堡堡主洪历决斗一事已经传扬出去,叫她继续留在我派只能败坏我们与紫金堡交好的关系。”执法院长老说出这些话之后,铁青的面色也终于有所缓和。

 

终于还是来了,关于那一战。

 

魏璎珞直接逾矩伸手攥住富察容音的冰凉的指尖,大拇指不断抚摸着那人颤抖的手,似在安慰,又似在告别。

 

她也许要说些两个人之前的悄悄话,像她们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但她终究没有这么做,只是慢慢放下了自己的手后退一步拿起剑,挺起身左掌掩右拳相抱。她一边的发带因为身体用力晃到了身前,面色从容却没有决绝,颤抖着声线,两行清泪再次留在眼下,这一次她没在给富察容音近身拭泪的机会,两人之间隔了些距离。

 

也许永远都隔着距离。

 

“长春派第十三代持剑弟子魏璎珞在此,承认偷学其他功法于长春派不忠,以一人之力挑起紫金堡的怒火于长春派不义。故而再无颜面做持剑弟子,今日便做一个了断。”

 

她挥起长春剑,望着那人明暗交杂,震惊不已的目光,在长春派众目睽睽之下掷下镶有明珠墨刻云纹的剑鞘,并起两指,自剑柄处顺着一侧的剑锷划过,殷红的血迹似是划在富察容音的心上,不经意间两人都红了眼眶。终于行至剑锋处,魏璎珞翻转手腕,两指先夹后点住剑尖以内力生生崩断末端的剑脊,剑的断片旋即飞出,滚落在大殿的红毯上。

 

魏璎珞垂下双手,剑锷弥留的血迹印在地毯上,留下深重的红墨色痕迹,左手的伤口也不断滴落着鲜血,在富察容音面前缓缓又跪了下去。

 

她再开口,声音已经不在颤抖,只是徒然弥漫着一种浓厚的悲凉。

 

“长春剑共筑成三把,每一把剑终生只认一主。今日璎珞便自断长春·炼心,以此昭告天下,自此以后长春派再无魏璎珞此人,剑身毁人亦亡。改日行走江湖也再不会存在「长春行音」魏璎珞,天地莽莽,独我一无名人,无从归乡,无从成家立业,也永不能开宗立派!”

 

她终是难以自持澎湃的心潮,内息打乱了在体内四处横冲直撞,忍耐许久嘴角只留一抹猩红顺着下颚线滴在素白衣襟上,比冬日的红梅盛开愈加凄厉,似美人眉间一点朱砂愈叫人难忘。

 

那是富察容音一生的梦魇,也是永远横亘在记忆里的心头血。

 

 

 

 

 

明玉气急,她不明白其中缘由,却担心魏璎珞的伤势,想要拦住魏璎珞断剑的手,却被明正一把拦住点了穴道接着被迫接受来人咬着牙的传音入密。

 

“我收回以前的话,你给我好好看看,什么叫忍耐。从此以后给我记住,无论付出何等代价必须要扳倒喜塔腊氏。”

 

 

“长春派将因此二人兴亡。”

 

 


武极堂的商仲书用衣袖抹了抹眼角的泪珠,身旁的弟子有些同魏璎珞切磋多了结交好的不免也哭了起来。

 

至少在武极堂众人心中看来,如此毒誓莫过于断了自己的所有武学传承的后路,而这一点也叫他们由衷钦佩。

 

执法院长老的眼神紧紧锁住魏璎珞,生怕再出什么闪失,他身旁的尔晴捂住了嘴,心里暗自偷偷笑着。

 

 

富察容音攥着十八子的手也滴下血来,手上的指甲早已深深嵌进手心的肉里,只稍稍一动,便有鲜血涌出。她的下唇被咬得发白,但也只能缄默着看着眼前的人转身离去。

 

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落泪,唯有自己不能。

 

只因自己是长春派的掌门,一派之主是不会为了一个弃徒而哭的。

 

门派的利益将永远凌驾在她和璎珞之上,宛如绞刑架上的人,这是她们两个无可避免的结局。

 

 

 

 

 

魏璎珞再回头,眼神已经不是方才哭得那般浑浊,而是如同她们两个初见那般的清明,仿佛是她要留给富察容音的最后一个礼物。

 

她曾送过许许多多的礼物,大到壁画,小如珍稀花种,那些礼物填满了富察容音的寂寥时光,叫自己真正地、欣喜地笑过。

 

但如今人已逐渐远去,而自己连追逐的资格都不曾拥有。

 

 

 

 

魏璎珞伸手扯下了发带随意缠在手上的伤口上拖着剑远去,三千青丝如瀑散落肩头,她慢慢地离去,背影孤单又彷徨,每一步都似乎花费了巨大的力气,才有勇气离身后的人越来越远。

 

摇曳着,蹒跚着,直到她的瘦小身影没入刺眼的白光,富察容音的十八子摔在地上,想要挪动的脚步滞留于原地打转。

 

越挣扎越是徒劳,她恍惚回头,眼里满是悲怆,摇摇晃晃像是星子落在地上,似乎身边有男人在紧箍着她低声喊她名姓,她却再也不想听也不愿听了。

 

 

 

 

“武功究竟有什么用?”彼时那张充满朝气的面孔带着少年人的恣意和骄傲。

 

“以武止戈。”

 

“我干嘛要去用武功平息别人的争端,那些事不该他们个人去做,我只要护好自己相护的人便好。”

 

“每个人心里对它的想法都有所不同,像是你的商师父就喜欢钻研,璎珞若是把武视作保护也未尝不可。”

 

“那我练成武功就保护你,叫那些人不敢再因为你不会武功而欺侮你。我要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

 

眼前那张朝气蓬勃的脸慢慢黯淡下去光芒,代之以灰色的、不再灵动的双眸。

 

富察容音是亲手毁了自己的希望,曾经的骄傲。

 

 

 

 

 

 

雨的声音伴着轰鸣的雷声倾泻而下,富察容音惊起才发现原来已经五更天了。

 

大开的窗户叫她心惊胆战,她没来得及披上外衣和鞋子,只穿着寝衣便跑了下去。

 

摊开书上的墨卷,索性昨晚写的那一篇还未沾湿。她这才放心下来,望了一眼窗外。

 

长春派又似被笼罩在白茫茫的雾气里,每每这个时候,自己就会梦到过去,那些本该随着记忆和时间被留在过去的东西只有在她一个人的格外清晰。

 

她整顿好自己衣装后便又坐在木桌前研磨提笔写字,不久后日头便攀升了上来,蒸起清晨落在青石阶上的水痕,混合着再飞上云端。

 

苏静好进来的时候一眼就望见富察容音在那里翻找古籍,她叹了口气,赶紧按下那人复起的手。

 

“我的大掌门,早上先把胃填饱了再续写您的武林秘籍啊。”

 

富察容音见到来人后笑了,笑得乖巧,温软而馨然,眉间却透着一股子病弱气。

 

“你昨夜又做噩梦了?”

 

“嗯。”她乖乖低头应声,白皙的手腕被人拉过来,衣袖被推上去,露出大片的毒线来。

 

“富察容音,你又没听我劝对不对?我说静养多休息你偏偏不听!”苏静好本是个柔声细语的大夫,然而遇见顽劣的病人也忍不住开始发牢骚。

 

“把药喝了,再把那只手伸过来我看看。”

 

“好。”

 

 

 

一番例行检查过后,苏静好绷紧的脸色始终没能得到缓和。

 

富察容音歪着头,询问的桃花眼几次被对面赌气的人扭过去不看。她只得伸手轻轻曳住苏静好的明黄薄衫,身子还是端庄落座,挺直脊背,微微侧过头,朝苏静好眨了眨眼。

 

“容音,该说的话我说得很多了,这种西域奇毒即便是我也没有办法根治,这些年钟粹宫什么名贵药材天下奇人都寻了,我也只得护得你这毒素不会再进一步,但也不知道能护得了你几时。”

 

苏静好叹气,心里默默又给魏璎珞扎上几刀。

 

小狼崽子不负责任地走便走了,偏生还被蒙在鼓里,护护护,这种人又有什么好护着不让被逐的原因泄漏的,五年了都不回来看一眼。眼下长春派长老院近乎名存实亡,整个门派被眼前的女人狠心铲除不少相左人士。

 

苏静好站起身来似乎又想起什么再次落座回去。

 

“容音,你究竟为什么一定要召开品剑大会,你明知道洪历就是一直打着长春派的主意,难道你真的——?”

 

富察容音抿起嘴,长长的衣袖几乎要盖住双手,面色认真道:“静好,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也关系着整个中原武林。”

 

苏静好早就知道她这张不泄密的嘴,也只好点了点头,窗外的茉莉香气随风飘进室内,卷起案头的书卷。

 

那书卷封面上赫然三个大字《长春诀》,下面是富察容音留的细楷小字。

 

 

赠璎珞

 

 

 

 

 


 

繁城郊外

 

 

竹林道

 

 

“沉璧。”

 

阿令先出声,抓住了前方人的手腕,把她转了过来。

 

“怎么了,阿令?”沉璧揉了揉眼,似乎昨晚的睡眠质量相当差。

 

“拿上这个木牌,去城南的曲水阁天字一号房,小二自会懂的。”阿令说着随身掏出了木牌扔给沉璧。

 

“我今日不会去城里,也不会再跟你同行了,便送你到此。一路以来,多谢陪伴。”

 

沉璧睁大了双眼,似是有些吃惊。

 

“放心,只要你在长春派一刻便不会有事,如若出来我也有法子寻到你。按照你我之前交易的那样,我护送你一路,吃穿用度你来花销,品剑大会结束后,你要告诉我《长春诀》下篇的所在。”

 

阿令语气温和,将还在发懵的沉璧推了推,抬头示意她自己走。

 

“城中人多繁杂,记得我教你的如何辨别乾清宗和旧派紫金堡人士的区别,保护好自己。”

 

沉璧听罢也不多做逗留,只是脚尖一点,伸手抱住眼前人。阿令只觉得香风扑面,下一刻脸颊便有柔软的触觉附上来。

 

沉璧笑着,攥着裙角远去了,明晃晃的笑容应该是发自真心的炙热。

 

“那你记得来找我。”耳边仿佛还停留着清脆的少女音,下一秒阿令的面色就阴沉下来。

 

她从背上将剑从皮革剑鞘内抽出,那是沉璧缠着给她买的。

 

“没有剑鞘的剑客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她说着付了钱,蹦蹦跳跳走到自己身边。

 

 

 

 

身后的脚步声总算停下来,阿令转过身去,只见一个青年模样的人站在自己身后,他看着不过十五六的年纪,身着的是款式简单的布衣。

 

那男子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来,也知道我为什么跟了你一路。”

 

阿令道:“你不是青木堂的人,这也正是我没杀你的理由。”

 

那男子道:“我喜欢和聪明人聊天,以前我爹总说我这个臭脾气将来到了江湖上要吃亏的,但是我没听。”

 

阿令道:“我知道你爹是孙不易,他的独门轻功南山月你倒是学去了十乘十。”

 

那男子道:“你这么聪明,那不妨猜猜为什么我会跟了你一路。”

 

阿令道:“你在衡量比较,看我值不值得你出手,不,是出腿。”

 

青年人笑了笑,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他负手站立,脚尖微微踮起,道:“聪明人和聪明人之间该谈的是生意,而不是生死。”

 

阿令道:“你有什么好生意?”

 

那男子道:“刚刚离开的你的姑娘貌似和洪宗主有点关系,而但凡是跟洪宗主有点关系的女人也都跟你有关系。”

 

阿令不答,英气的眉慢慢皱起。

 

那男子道:“樊东篱是你的挚友,而她是樊东篱唯一的亲生骨肉,你要救她就像弥补没能能救下樊东篱的错一般。”

 

“怎么样?我的消息网您还满意?够不够显示我的诚意?”

 

阿令依旧不回答,却收回了手中的剑。

 

“我只要您帮我一个忙,品剑大会我也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只有一个请求。”

 

“杀了你曾经的拜把子兄弟,袁春望。”

 

他说着,眼神像是被蛇毒淬炼后的狠辣。

 

“只要你做到这件事,我的命就是你的,我的武功也是你的,不论你以后是想要保护刚才那个姑娘还是长春派或者是那里面的某一个人,我都替你完成。”


“孙不易是我爹没错,但也是个始乱终弃的男人,我不会想着报仇,反而感激你。关于这一点你大可不必担心。”

 

“魏璎珞不是一个说了不做到的人,猎头阿令也自然不会是。”阿令闭眼,语气轻淡。

 

青年男子满意地笑了,他点点头,身影似飞鸿般掠过,进了城。

 

 

 

 

阿令在原地站了很久,才抬头向林中深处走去。才离去了五年,如今开口再谈起这个名字都有些艰难。

 

行至一处林中小筑,轻车熟路地推开院子门,走进院中。

 

一群江湖宵小从藏身的草丛里面翻出来叫喊着把自己围在里面,阿令回头,直接空手夺了身后人攻击的刀,望着那个山贼着装的人眼底的惊恐,她转身轻轻随手掷出那把刀而后抱臂歪过头看着他们的反应。院子边的竹篱笆被砍飞了大半,倒了下来,引起众人惊呼。

 

“都停手停手!”

 

海兰察从主卧室里冲出来的时候,头上的发带还没系好就抬手给了站成几排的山贼头头脑子几下。

 

“说了多少次,见着高马尾发带系两侧的女剑客就是你们三当家的,吃的比谁都多记得比谁都差。”

 

“错了错了二当家,我们这不是万事谨慎嘛。”

 

“谨慎个头,你三当家暴脾气一上来房子都转手给你拆咯!”

 

“行了少废话,进去喝茶。”阿令说着也给了海兰察脑袋一下子,唇角勾起,拉着衣领走进屋里。

 

 

 

 

“诶,看见没,原来我们能治住二当家的就这种刁蛮任性的女子,上次那个明玉不也是这样的?”

 

“嗨呀,人家明玉那是少女的娇羞,可不想咱这三当家的,跟欠了钱似的绷着个脸。”

 

“你又知道了,少在这里围观,快走快走,劝你们别不听,三当家年轻的时候火气大着呢,修篱笆修篱笆去!”

 

 

 

 

 

茶室

 

阿令和海兰察相对而坐,两人面前各自摆了一杯飘着香气的茶。

 

“你说说你,以前不是爱喝酒吗?怎么这会儿又要饮茶?”

 

“你别说,闯荡江湖年头久了,还是这边的茶更让人怀念。”阿令饮了一口,眉间舒缓又放松。

 

“你是想茶叶还是想人啊?”海兰察手拄着脸咧开大嘴巴,眼神挪揄着,似乎想从对面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孔上瞧出些什么来。

 

“都想。”

 

海兰察一听就乐了,大力拍着桌子要给阿令拉上长春派去。

 

“现在不是时候。”阿令说着,推开了海兰察要抓过来的手。

 

海兰察不甘般的捶了一下桌角,脸上尽是憾意,捂着眼睛假装哭道:“我真是辜负了富察掌门的信任啊,当年他外出拜访门派去了,却让他的好姐姐从此痛失所爱啊,年年过年望着山门口叹气啊。”偷偷移开手指露出缝隙观察对面人的脸色,却莫名的冷静。

 

“少开玩笑了。我这次是为了品剑大会而来。”

 

海兰察真的是气到七窍生烟。

 

不解风情魏璎珞,冷酷无情臭阿令。

 

“现在都有哪些门派收到邀请?”

 

海兰察叹了口气,一边装作无辜的样子摆弄着茶具,一边还不忘要抿起嘴瞪阿令一眼。

 

就在阿令翻了个白眼感到不耐烦的时候,慵懒却认真的音色才缓缓传来:“少林武当峨眉三大传统门派各自都有几个有头有脸的带着几个比较懂事的弟子来,应该就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新锐的门派诸如两广那边的棘蛇门啊,南边的钟粹宫啦,北边的储风节玉秀的储秀派啊,再者就是什么富的流油的舒家,还有经常跟着舒家走的很近的那个庆家,还有个什么星海山庄,铸剑世家,比乾清宗还有钱!”

 

“虽然舒家庆家钟粹宫和那个棘蛇门都并入了乾清宗,但是都是以各家的身份出场的,也不知道乾清宗的那位想着啥。”

 

“现在并入乾清宗其实好处大得很,像是苏老板,我的青天大老爷赚得钵满盆满,仗着钟粹宫医术了的这边开医馆那边开办学教世家弟子医术的。两边的钱都要赚,有时候我都气啊,傅恒要不是命不好娶了尔晴现在早抱上人家富婆大腿了,天天琴棋书画诗情画意多美好啧啧啧。”

 

“想不开的也有,就比如傅恒和那个储秀派的高宁馨,要不说怎么跟你能打到一起去呢,日子越过越难。长春派还好,有个品剑大会,储秀派就不好说了,但是储秀派有个宝藏人物,据说管钱很有一手,这次人家来我可得跟傅恒说说让他多去取经。”


“剩下的就没了吧,没了没了,最近坊间热点和赌坊我都蹲着,没啥大事。”

 

“对了,咱大哥!他也上长春派了,我说让他送好玩的东西他非要送发财树,搞得傅恒笑了咱狂风寨半天。”

 

阿令看着眼前眉飞色舞,唾沫星子横飞的人紧紧握着手里的茶杯,轻轻吹着热气,然后将馥郁馨香送入口中。

 

 

 

 

长春派

 

转头望了一眼又阴沉下来的天空,富察容音将窗户关好,又不放心地打开门瞧了眼正在盖着油布的忙碌的明玉。

 

“明玉,赶紧回去吧,莫要受凉。”

 

“这就好了。”

 

看着冒着微弱雨丝奔波而去的身影,富察容音莫名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心中也不免忧思。

 

一场更大的风雨正在暗处酝酿。





(未完待续)


感谢阅读


(算是修改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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